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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

眼中布满血丝的章破虏收刀回鞘,瞅了瞅那张桌子上新添的那道刀痕,然后唤来正啃着饼子的亲兵,向城北走去。

自草原六部联军的四万帐汗帐骑兵到达以后,第一日便使用沙袋的筑路之法让右虞侯军感到了压力。

等到右虞侯军第二日适应草原联军沙袋攻城的节奏后,射程惊人的床弩便在几面城墙上来回奔走。

将几乎所有精铁弩箭使用完后,率先摧毁了所见的八成石炮和小型床弩,使原本就形同送死的投掷沙袋行为变成了纯粹的裸奔。

但取得巨大战果的同时,这些床弩本身也因为多次受到关照而不堪再用。

因此自第二日日落后,草原联军出人意料的安静,连骚扰都免除了,只是窝在营帐中。这一窝就是三天。

章破虏深知城外的草原联军在发现急袭无望后,终归要老老实实去二十里外寻找大量木料来建造工程器械,所以这几日就是难得轻松点的日子了。

迎着清晨的风登上北城墙的章破虏看着前几日被石炮砸塌的垛口和悬眼以及地面上无法清洗的血迹,面无表情的对跟在身旁的校尉说道:

“赶快修补缺口和器械,等到敌军开始攻击城墙时,咱们脚下这不过两丈的城墙就不是那么牢靠了。”

那名校尉赶忙称是,转身就去督促还未修整好的缺口加快进度。

身旁的校尉离开后,章破虏便看向城外三里处绵延不绝的营寨,那里有几个明显高于寨墙的建筑正在慢慢成型。

…………

跟随王大牙巡视到伤兵营的章义再次发现了神色匆匆的裴彻,以及他手里抱着的一大卷布条以及一背篓金疮药。

章义这次没有跟他打招呼,作为军法队的一员,他要表现出绝对的无私,这是自己的旅帅王大牙指着自己的脑门说的。

原因就是这个将自己的深明大义传得让半个城的老卒和辅兵都知道的裴三郎。

正面形象有了,自然就会有一个被指责的反面,章义就是这次背上这口黑锅的人。

章义招手的原因没有人得知,不了解内情的人会想当然的把他招呼裴彻想成是带他去个安全的地方,否则怎么会有裴三郎那番深明大义的回话。

因此当章义的阿耶也听到被人传了半个城且经历过无数改编的传言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并下令杖二十,责王大牙好好管教。

章义一瘸一拐跟着王大牙穿过伤兵营时,空气中的浓重的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惨叫声几乎就成了这里的主基调。

“这里伤残的兄弟,送来时有一百多人,现在就剩二十人了。”

王大牙的声音飘了过来,章义也回道:

“旅帅你是知道的,我只进过这一次伤兵营,就再也不想进去了。”

“是啊,就没几个全须全尾出来的,有时候,这种地方让人提不起任何心气,只想着莫要如同他们一般在这遭受这般苦难。”

王大牙高大的身形并没有如同往日般高高挺立,反而佝偻了几分。

突然,王大牙加快了步伐,让人猝不及防。

“快些,快些,免得平白沾了一身晦气。”

王大牙的催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自己已然走出了伤兵营十几步远。

章义看着身形高大的王大牙双腿倒腾得飞快,只觉着有些好笑,又不敢被自家旅帅回头看出端倪,只好呲牙咧嘴的瘸着腿紧紧跟上。

突然间,头顶传来的呼啸声让章义神色大变,这是过去几日未曾听到的。

正式攻击开始了